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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翳和冷漠两股视线相对,最终还是老人先移开目光。闭上眼睛不开口,心中暗自惊叹:这年轻人到底是谁,什么来头?居然有这么强的气势,打听这些事情要做什么?
“没有。”
老陈斩钉截铁道。
见他如此不配合,陆羽有些不耐。他们时间紧迫,景明阁外面黑鹰虎视眈眈,要是他们不能及时赶回去,两人很可能会暴露在危险之下。
“老头问你什么就老实回答,在敢敷衍我们,小心我们不客气。”
陆羽话音刚落下,老陈就抬起头,阴沉眼神扫过,脸上带着冷笑:“你想怎么不客气?”
话虽然是对着他说,视线却已经转移到方轻候身上。他很清楚两人中真正做主的人是对面气势惊人的淡定年轻人。
面对对方的挑衅,方轻候没出声,只是冷静观望。
陆羽被激起怒火,对方从见到他们开始就一直不配合,耽误他们宝贵时间。现在该敢这如此嚣张,要是不吓唬吓唬他,还真以为他们好糊弄。
“别以为自己年纪大,就有恃无恐。我可没有不打老人的规矩,赶紧给我老实说。”
一边念叨着一边站起身,双手挽着衣袖,做出一副凶狠样。
见对方还没反应,觉得有些没面子,抬手要去拍老人肩膀。谁知手更伸到他面前,就被抓住。
“你......”
陆羽微微惊讶,瞪大眼睛用力往回拽。不知为什么老人干枯大手如铁钳,他用尽全力居然不能让他松动分毫。
就在他皱眉,觉得手腕有些疼痛的时候,老人突然松开手。
“嗯?”
陆羽疑惑,对方这么好,见自己疼就赶紧松手了?
抬头看去,发现老陈用手捂着胳膊肘,脸颊微微抽动,看样实在忍耐什么。陆羽转头看向其他两人,见刘长明正瞪大眼睛盯着方轻候,心中有了猜测。
“方哥你打他了?”
身体向右倾斜,靠近他低声问道。
右手重新放到茶杯上,听见他的话,冷冷一瞥,见他乖乖闭嘴,才看向对面。和老人视线对上,眼神一眯,淡笑勾起,看上去和善至极。
此时,老陈却不敢在小看这人,眼底尽是忌惮。
“那个,有话好好说。”
刘长明见气氛不对,抬着手开口打圆场。
没想到老陈一个刀眼过来,只能乖乖闭嘴,缩着脖子往后退两步。
老陈现在恨不得打刘长明一顿,蠢货从哪招惹两个大麻烦。能看出自己所刻印章不凡,说明眼里不错,敢找上门有胆有谋,再加上刚才那一下,身手应该也不错。
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年轻人,他不想招惹。
但,现在情况如此,只怕躲不开。
心中深叹一口气:这么多年苟且偷生,平静生活难道要就此打破!
“晚辈不懂事,教训两句就是,没必要动手。”
方轻候话说的轻描淡写,声音微凉。
老陈深深看他一眼,垂下头,声音暗哑低沉:“这枚印章是我刻着玩,当不得真。”
“你既然能做出如此逼真的赝品,应该见过真迹。你们这个窑厂到底在做什么生意?”
之前方轻候脸上还满是和平,现在眼神变得锐利,神情肃然。
陆羽和刘长明都不敢多说话,只能眨巴着眼睛乖乖听着。
老陈干瘪的嘴唇轻抿,崩成一条直线。看他一眼低头沉默,过了许久,才无力开口:“真迹我却是有幸见过,不过很可惜现在那枚印章应该已经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。”
端起茶杯喝口水,继续道:“窑厂平时接些订单,做简单工艺品。”
“继续。”
方轻候眼眉一挑,轻飘飘两字。
老陈看他一眼,脸色更加无奈:“经济不景气,订单越来越少,我们只能另找出路。城南那个窑厂生意好,我们就效仿一二,做出的东西不如人家好,却也有人要。”
“你和陈师傅是什么关系?”
细细品尝苦涩茶水,垂眸道。
对方沉默,长达五分钟,在他耐心即将到达极限时,终于开口:“我们算是亲兄弟,同父异母。”
“怎么回事?”
方轻候来了兴趣,身体坐的笔直,目光直视他。
老陈似乎想起什么不好记忆,脸色有些苍白,嘴唇有些颤抖。双手握在一起,不断揉搓,似乎想要以此来缓解紧张情绪。
“你既然能问出这些问题,向来对那个组织有一定了解。”
苍老面容在这一瞬间似乎又老上两分,眼中情绪如同一片死水。
看来那段回忆对他来说并不是很愉快。
“我以前也是那个组织的人,和他一起帮人制作赝品。”
一句话,让在场三人眼中闪过诧异。
方轻候隐约有些猜测,当真的听到真相,还是忍不住感到惊讶。陆羽则是被这消息砸晕头,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才好。
刘长明一脸惊恐,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。心中暗恼,刚才自己就不应该进来,现在好了,听了不该听的话,知道不该知道的事,会不会被灭口?
“哦?那现在为何会沦落到这样狼狈?”
这话方轻候一点没说错,和陈师傅相比,老陈确实活得狼狈。
老人也明白他的意思,脸上苦笑:“能活着就已经不错,还管什么狼狈不狼狈。”
不等他问,喝口茶润润嗓子,继续道:“如果只是制作赝品,我不会反抗,毕竟给钱很多,好日子谁不想过。”
“可贩卖古董,就好像看着自己家的东西被送到别人家,总有些不甘心。我胆小不敢做什么,只能把消息传出去,让别人来阻止他们。”
“可正是这一次传递消息,让我差点丧命。”
他没有细说当时情况,方轻候已经能想象出来当时情况凶险。被人挡财路,甚至可能还损失一部分重要货物,他们又怎么会甘心,必定要调查清楚。
老陈这个泄密人,隐藏不了多久。被找到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可想而知。
“陈师傅没有被牵连,当时到底发生什么?”
两兄弟,其中一人出事,另一人全身而退,这中间必定有什么事情。
方轻候的问题却让老陈陷入回忆,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杯中水。平淡无波的水面似乎有风略过,惊起波澜,让他仿佛深陷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