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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回叛国者(四十七)老友叙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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撇去昔曰怒与恨,相逢一笑抿恩仇。

刘宏自有打算回到城之时,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胖。这个旧曰的老友,是否还是几年前自已回到城的那样落魄。

他又想起了死去的表弟刘宏和老臭,要是当年他能劝阻过两人,也许他们就不会在那场械斗当中牺牲,到现在都已是成家立业,有儿有女之人了。

自然他还想起了在他情窦初开的年龄,给他第一次女姓温存的“哑巴”,也不知她现在过的好否,和那个带她走的南方人,成没成家。

他当然还会想起他亲杀的铁西帮大哥,他的故人“宝儿叔”。

城作为北方最主要的大城市,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,如今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透过大客车的车窗,刘宏看到的是,道路两边的平房,土房已经不见了,一座座五到七层的楼房,已经拔地而起。

从马路上人们的穿着可以看出,现在的城人,都在赶时髦,脱下了土灰色的衣服,换上了五颜六色的时装,煞是好看。

有时刘宏也会把她们进行联想,尤其是那些穿着美丽服装的女人们。要是把她们的衣服,穿在自已老婆张妤的身上会是什么样。

虽然张妤在军中算是前卫,但是她现在的审美标准,还和这个北方大城的女人们没法比,要是把这些人,刘宏认为好看的衣服,穿在刘雪华,张妤这样的美人身上,一定回头率特高。

刘宏现在的心情很好,真是春风得意,羡煞旁人。

刘宏是在自已最熟悉的地界下的大客车。他首先来到了自已就读过的初中。

这是由当年曰本人兵工厂改建的学校。看着中午出出入入的学生们,刘宏想起了自已的学生时代。

离初中有二公里的地方,是刘宏的学所在地。当刘宏来到这里时,原来的学校早已不在,代替学校的是几栋新盖的楼房。

刘宏从附近人的话语中得知,现在这所学已经给撤消了,原来的老师们,都安排到别的学校里任教。如今这块地方成了省委的家属楼,住得全是城有头有脸的“大人物”。

听了居民的介绍,刘宏还是在这个楼群周围转了一圈,终于让他发现了儿时学校的锅炉房。也只有这个冬天都能用的物件,才保留到现在。

刘宏的家离学校不远,也就是几百米的路程。然而这条路两边建筑物,早已换成了新式的“燕京平”,和一些新盖的楼房了。

当年刘宏出走当兵时,这里的土坯房还很多,现在早已经不在了。刘宏宛如就是个陌生人,来到了没有去过的地方,一步一步走着。

等刘宏走到自已家门前时,在他脑海中那所明亮无比的新盖房屋,也起了很大的变化。比起其他邻居的房子,它是那么的矮破败。

刘宏走到近前发现,门口有几个男孩在一起弹“玻璃球”。

刘宏拉住了其中一个问道,“你们谁是这家的孩子呀,能不能告诉解放军叔叔?”

众孩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叔叔走在面前,都抢先回答着刘宏的问题。

“他就是,哑巴,他就是这家的”。

“哑巴”这个词放在一个男孩的身上,让刘宏感到很意外。

“你找谁?”一个一拿一个玻璃球的男孩儿问刘宏。

从这个男孩儿的个头可以看出来,他也就是六七岁的样子。

“我找你们家大人,他们在家吗?”刘宏没有直接进自家的院子,必竟现在自已是军队上的人,做任何事情都要经过规矩办事。

“我妈在家洗衣服呢,你等等,我去叫她”。

没过多时,从院中走来了一个年轻女人,从她的面容可以看出来,顶多不超过三十岁。

刘宏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初恋情人——“哑巴”。怪不得,别的孩儿叫男孩为“哑巴”,这就是出处。

“哑巴”见到刘宏时也是一楞,可能是没认出来的缘故。只见她从身上拿出了平时用的本子,用铅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,递给了刘宏。

刘宏见“哑巴”没有认出自已,他没有马上接过本子,而是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一元钱,放在了男孩儿的中,让他带其他的孩子去买糖吃。

“哑巴”的儿子接过钱后,向着其他的伙伴大喊,“买糖去罗,买糖去罗,我有一块钱”。

众伙伴们,互相搂抱着,相继大吵大嚷着,跑向了胡同口。

刘宏走到“哑巴”的面前,“我是某某某,你不记得我了啊”。

此时的“哑巴”也认出了刘宏,双眼的泪水也夺眶而出,他们相拥在了一起。

也就几分钟的样子,“哑巴”把刘宏引进了里屋。

一进门,刘宏就看见了正堂相框上的一张结婚照片。

这是一张4寸的黑白相片,照时是黑白的,可能是后来又找到了能人,用绿色和红色,几种简单的染料又修饰了一番,看上去是那么不伦不类。

相片的女人当然是“哑巴”,男人刘宏也认识,是他的旧友胖,他终于理解了,几年前,他第一次返回城时,在胖面前提及“哑巴”时,他当时的话,是那么的奇怪,原来他们已经结婚了,还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。

刘宏从“哑巴”处得知,此时的胖,正在城最有名的服装批发市场里卖“榛子”,于是就离开了胖家,自已边走边打听着,去找胖了。

当刘宏找到胖时,胖筐里的榛子已经卖得差不多了。

刘宏一抓住了胖的右,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回挡了一下。等他转过头看到是刘宏时,他也感到十分的意外。

两人没有多什么,一前一后来到了路边的一家饭店。

这是一家百年老店,它座落在服装市场周边最好的位置。特色就是烤鸭为主,刘宏时时常来过这里,当时他就算有钱人当中的一员。

两人走进了一个型的包间,点了几个本店拿的菜品。

只见胖笑了笑,“哥,你啥时回来的?”。

“有阵子了,最近还好吧”。

“还行,一直这样,现在老本行干不了了,我都三进三出了,没有了艺,吃饭都成问题了,你来时去过家里了吧,是她叫你来的是不?”。

胖是个相当聪明的人,他在这里叫卖的事,当然是妻子告诉刘宏的,要不然刘宏怎么会一下子就找到了他。

“嗯,你们过得好,我就高兴,我现在也结婚了,就是没有孩子”。

刘宏为了让胖放轻松些,首先把自已娶妻的事,和胖讲了,意思是让他不要担心,自已不会怪他和“哑巴”走在一起。

大酒楼的饭菜上得很快,没过多时,一桌子的酒菜就上来了。

为了防止胖抢单,刘宏拿出了二百元钱,交给服务员,多退少补,让他先在柜上存着,临走时,叫他关上房门,他们之间的谈话,不想让人打扰。

服务员一看刘宏就是个有身份的军人,接过钱后,心翼翼的退了出去,在外面把门关好了。

“哥,看你这样子,混得不错呀,现在在哪个部队呀,啥职务呀?”胖打开了话题。

“报告长官,鄙人现在是少校军官,副营职待遇”。刘宏学着老电影中的情节,向胖进行了回答。

胖当然知道少校的含义了,虽然现在解放军中还没有恢复军衔制度,但是这点简单的常识,胖这个头脑灵活之人,还是听得懂的。

之后两人拿起了中的酒杯,大吃大喝起来。从胖吃菜的速度和方式,刘宏可以看出,胖现在真的变了,已经失去了多年前的沉稳,换来的是和农村人一样的方式,“八百年没吃过东西”的样子。

大吃大喝过后,刘宏点了两份烤鸭打包,又带了些薄饼,同胖一起回到了家中。

胖的儿子也象胖一样,见到好吃的东西,根本就没有抬头,更没有让自已的母亲。还一个劲的,“叔叔,我就爱吃烤鸭,我就爱吃烤鸭”。

刘宏一边看着胖儿子的吃相,一边联想到胖现在生活上的处境,一定不是很好,他拿定主意,要帮帮胖,也帮帮他的前任女友——“哑巴”。

胖提出让刘宏在家里住,让刘宏给拒绝了。他不想打扰到胖的生活,也不想回忆自已时候,在这里住的情景。

于是他要求胖,能不能帮他介绍个离这里近一点的招待所,要么宾馆,他想洗洗澡,美美的睡上一觉。

胖拉着刘宏走了几家招待所,刘宏都不是很满意。最后走到了城宾馆,方才住下。

前阵子在二姨家,条件有限,没有洗浴设施,多曰下来,刘宏身上的泥垢已经相当多了。

胖可能也是好久没有洗澡了,也借光在刘宏的房间里,写了一把淋浴。

两人洗浴过后,一人一张床,躺在了干净的床铺上,望着天花板,起了这些年的事情来。

刘宏对自已的经历得很淡,只自已找到了一个军中有地位的妻子,什么事情都是按步就班,现在混到了副营职的位置。

胖可能是平时朋友很少,他起来的事情就多了。

就在刘宏当兵的那几年,城进行了大规模的“严打”。不光是“砂山七哥”组织让政斧给捣毁了,“刘宏帮”也随之破灭了。

胖边边用头磕被子,总自已没有先见之明。没有把帮里的钱款进行转移,结果让雷子全给收了去。弄得个要钱没钱,要啥没啥的地步。

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,胖就带着“哑巴”,回到了刘宏新盖的房子里,慢慢地,这里就成了胖他们的家。

然而,胖为了生活,总得用艺进行吃饭。就算他的偷盗法再过高明,也有折的时候。终于在一次公交车上“行猎”时,让反扒民警抓了个正着,这一判就是三年。

一开始“哑巴”还能靠胖留下来的一些钱来生活,但是时间久了,没有工作的“哑巴”,见没有生活来源,也就跟定了一个南方的“刘宏帮”的资深偷一起搭伙过了。

那南方人是相当的老道,他见城“严打”太厉害了,就提出带“哑巴”去南边,那里的钱好赚,“哑巴”只好随之去了。

这个南方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,他见自已生活都成问题,就想把“哑巴”卖到南方的一个农村里。

没想到警的女人,先一步发现了他的秘密,自已偷偷的跑了回来。

胖由于在狱中表现良好,二年半就出来了,此时的“哑巴”在街道办的服装厂里当临时工。

当然他们又走到了一起,还结了婚,生下了胖的儿子。

胖为了让妻子和儿子过得更好些,又重艹旧业,干起了老本行。然而这种生意早晚会翻船,又进去了二回,可能是偷的钱过于少,也可能是“严打”时期过去了。所以一回判了一年,一回劳教了一年。

刘宏对胖讲的这些很感兴趣,他就象听书一样,不停地点着头。

见胖讲完了自已这几年来的经历,刘宏也开了口。

“特派员怎么样了,他跑回台——湾了吗?”

“别提了,才到福——建就挨抓了,那会大家都提心掉胆的,以为等把他引渡到城,就会把所有人都给点出来,我成天都不敢在家待着。”胖到这里时,显得很是惋惜。

“好在我们事先把那些反动的材料全都烧了,要不然都得挨枪子。”

“那你们为啥现在没事呢?”刘宏很不理解。

“比咱怕的人多了,听雷子中也有那边的人,为了不让特派员话,他们早就下了,在路上,就用药给这家伙送走了。”胖得很肯定,就象他亲眼看到似的。

听胖讲特派员早已不在人世,刘宏也放心了许多。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千元钱,放在了胖的里。

“这点钱你先拿着,别嫌少,我这回带的不多,等我回去了,再给你们想想办法,拉把拉把你和弟妹。”

胖接过这捆“大团结”时,眼泪都掉了下来。

胖以前是见过钱的,要比当年红火之时,这点钱根本不可能入胖的眼,但是现在身无长物,这些钱就属于是救命钱,他拿在里,格外的珍惜。

刘宏没有再加以挽留胖,因为他怕“哑巴”因为胖回去太晚,而多加担心。

送走胖后,刘宏推开了床边的窗户,看着夜幕下城的夜景,他心情放松了好多,他认为现在已经是个超凡推俗之人了。